\石/\斑/

@GlacierInVain

Heat of the moment

微博上发过了,存档。


Do you remember when we used to dance?

And incidence arose from circumstance.

One thing lead to another we were young,

And we would scream together songs unsung.

 

他们(又一次地)在街上碰了个正着。

别误会,这并不是什么美妙的巧合。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其中一位的确是在低着头沉思,另外一位可是扭着肩膀就贴了过去。

当然了。提博尔特在认真思考什么事情(并且身边没有旁人)的时候总是不爱抬头,而他的死对头茂丘西奥则老是扬着脑袋,好不让那些禽类尾巴一般的长发把脸蒙住。哦,其实这都是瞎说,唯一的事实只是他们俩又碰到一起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有这件事——就只有这件事,太阳会落山,舞会要散场。跟提博尔特会遇上茂丘西奥一样,都是因为所以的自然规律。

午后。饱餐。四下无人。天时地利人不和,正宜干架。

“你——”

茂丘西奥捏了捏手指,就要上前挑衅。可一句精妙又尖刻的骂人话儿还没出口,得意洋洋的复仇者先蔫了。平日里习惯跳来窜去爬树上房的小王子终于发现,现在他。真的。不。想。动。

——所以他为什么在日头正毒的时候跑出来散步来着?

“……这鬼天气。”

他咒骂了一句,斜眼瞥着对面那个张了张嘴又闭上的家伙。

提博尔特抬头看了眼太阳,选择什么也不说。

说了就要骂人。骂人就要开打。开打就要……有病吗,他的刀柄都被晒得烫手了。

——然后他们同时走向一处坡地上的树荫,同时觉得对方是个傻逼,以及能看到这个傻逼的自己岂不也是傻逼。

 

You can’t concern yourself with bigger things,

You catch the pearl and ride the dragons wings.

 

提博尔特还想着自家的表妹。朱丽叶从小就怕热,夏天一到总是吃不下去东西。他的脑子被一些细细碎碎的东西占满,它们在热腾腾的风里不断鼓胀,肥皂泡一样碰在一起就破。耳边尽是啵啵啵啵的破裂声,听得久了让人头疼。

好在山腰上的小广场终究是要比毫无遮挡的街道更好一些。提博尔特挑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坐下,扯开衣襟吹风。茂丘西奥惯常地追着他咬,不过此刻也没力气折腾——年轻人之前把乱蓬蓬的长毛在脑后系了个团,大约是因为发量太多,那根可怜的丝带一而再再而三地滑下来,糊了茂丘奥一脖颈的碎头发。

一手摸上去粘腻又刺痒,半天也摘不干净。

跟舔毛的猫一样。提博尔特百无聊赖地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嗤笑出声。

“要帮忙吗?”

匕首银亮的刀刃一闪,他捏着刀柄朝茂丘西奥晃了晃。

“我不知道卡普莱特家的少爷还兼任理发匠人。”

茂丘西奥叼着丝带不依不饶地折腾自己的头发,脚尖挑起一块碎石就砸了过去。好不容易系好了,他四脚朝天往地下一躺,又愤怒地扯散了它——被硌着后脑的滋味可不怎么美妙。太阳纹丝不动地杵在那儿,空气里的温度一点要降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提博尔特满心烦躁,恨不得对准那个起伏的胸膛跺上一脚。

“你跑出来干什么。”

“不是约好了今天干架吗!”

“……茂丘西奥,你应该去劳伦斯神父那里一趟。不,还是别给那位可敬的人增添烦恼了吧。恐怕他对你也无能为力。”

“我怎么能去分散他为你念诵悼词时所需要的精力呢,提博尔特。这大概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他发觉年轻人的唇角带着一丝微妙而古怪的笑意。不像他平时那么疯,却也绝非善意。那介乎玩味和享受间的眼神让他后背发麻,心跳加速,越来越多的热气从领口升起来。

 

What were the things you wanted for yourself?

Teenage ambition you remember well.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总是来挑衅我,为什么现在又老老实实地躺在那儿?茂丘西奥,如果我现在把刀子丢过去,你会直接被钉在地上。”

“……哈。”

轻浅短促的笑声。提博尔特能感觉到树干的纹理透过湿透的衬衣硌在皮肤上。他盯着茂丘西奥从紫色布料中间露出来的胸口,那抹白色的皮肤被晒得发红。再向上一点儿,他的喉结偶尔会来个轻松的滑动,是年轻人干渴地舔了下嘴唇。

刀柄仍然握在掌心里——他分不清自己的欲望。用刀子刺穿或者用牙齿撕裂,哪个更带劲一点儿?

“我还想问你这个问题呢,提博尔特。蒙太古家的人怎么惹着你了?”

“我们是世仇。”

他干巴巴地回答。

“收起那套关于荣誉尊严家族名声的废话,提博尔特,想想你自己。想想你自己!——没什么维罗纳、卡普莱特和蒙太古,就假设……假设我们现在在一片沙漠里,”茂丘西奥抿了抿嘴唇,任凭太阳直直地照在眼皮上。“就像这会儿一样,又热又晒,你也别想坐在什么大树底下。抬起屁股,我们一起走了——走了大概整个维罗纳那么远吧。”

“我们都快变成神父藏着的那些药草标本了,快要死了,变成一堆沙子一样的骨头。那时候,你还跟我打架吗,提博尔特?”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把双手插进头发里,捧着脑袋。他的指腹碰到一些黏腻滚热的汗水,夏天是一张没头没尾的网,挟着狂暴的热浪发出千百只蝉才能汇聚出的鼓噪,它永远都不许人逃脱。

“这个问题没有第二个答案,茂丘西奥。因为你实在是太烦了。”

太阳晃得人眼花,而蝉鸣声永远都是一个调门。他们周身近乎湿透,互相嘲讽对方是粪坑里的石头,或者在野猪的胯下打过滚。言语不费力气,二十来岁的身体本来也不该吝惜汗水。然而在被滚烫松脂包裹的这一刻里,太阳还没落山舞会还没散场,年轻人喧嚣轻狂,只有世界静悄悄地凝固。

就是这时茂丘西奥对提博尔特说,“这鬼天气,维罗纳整个儿都烧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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